关键词：全职妈妈；角色认知；角色实践
一、问题缘起与调研方法
女性解放使越来越多的家庭妇女走上工作岗位，经济能力的增强为女性赢得了不断提高的社会地位和家庭地位，这是男女平等的社会进步使然。而近些年“全职妈妈”群体日益引起人们的关注。她们往往不负担家庭经济责任，其生活重心以照顾配偶及子女生活、处理家庭事务、自我休闲为主。全职妈妈群体早就存在，在2003年5月至2004年9月，国务院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与中国儿童中心对北京、上海、重庆、广州、哈尔滨、石家庄、济南、郑州、武汉和西安等10个城市中0至6岁儿童的健康状况进行了调查。其中一项结果显示，从监护人的职业分布来看，父母中的“无职业人员”的比例高达18%，全职父母中更多的是全职妈妈。不同于奋战在职场一线的女性，全职妈妈虽然没有工作—家庭冲突，但她们面临着与极力争取女性就业机会、同工同酬等主流文化的矛盾，由此，她们也就与“现代女性”背道而驰。全职妈妈是向“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性别文化回归吗？本文拟从角色视角对这一问题进行分析。
角色是围绕人的社会地位确定的权利义务系统和行为模式，是社会人地位和身份的外在表现，也是人的社会属性之一。美国社会学家戈夫曼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中提到了“前台”和“后台”，意在表述社会中的每个人都在扮演一定的“角色”，博取他人的掌声，以期得到社会的“期望角色”；但“角色”主体也会有一定主观能动性，会揣摩“角色”，并将其演示出来，由此产生“角色认知”和“角色实践”。那么全职妈妈自愿放弃外出工作的机会而选择全职在家带孩子，她们是如何进行角色定位又是如何进行角色实践的？对此问题的探讨将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认识这一群体的生存状况。
本文以江苏省南通市为例，以滚雪球方式在全职妈妈圈内进行问卷调查，共收集到样本资料50份。其中，年龄主要集中在30—40岁，学历以高中、中专为主，全职5年以上的占多数，且较多没有兼职工作（见表1）。
表1 样本基本信息
样本特征
人数(个)
占比(％)
年
龄
20—29岁
9
18
30—39岁
23
46
40——49岁
17
34
50岁及以上
1
2
学
历
初中及以下
8
16
高中／中专
22
44
大专体科
19
38
研究生
1
2
全
职
状
况
曾经是
6
12
现在是
31
62
一直都是
13
26
全
职
时
间
1年以内
2
4
1—5年
22
44
5年以上
26
52
兼
职
状
况
无
31
62
有
手工
11
22
网店
3
6
辅助丈夫开店
3
6
文字工作
2
4
二、全职妈妈的角色认知
全职妈妈对自身角色的认知、领悟以及认同，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全职妈妈的角色实践，也是影响其角色指标达成质量的关键因素。
（一）角色规范
角色规范是指社会根据需要而期待角色应该达到的行为模式或行为标准。从具体要求上可以分为正向规范（即扮演者可以做、应当做和需要做的行为规范）和反向规范（扮演者不能做、不应当做的各项行为规范）。
对全职妈妈来说，其正向规范有：承担生育职责、正确抚育孩子、合理教养子女、负责一定的家务、调节家庭关系等。对此，大多数全职妈妈可以认识到这些方面，并投入实践。调查显示，大部分女性是由于生育或者是孩子的抚育和教育需要而成为全职妈妈，88%的调查对象自愿接受这一角色及其规范。
可以发现，全职妈妈对角色基本规范的认知在很大程度上源于社会对性别角色的分工及相应的约定俗成的不成文规范。从功能论角度来说，女性扮演表达性的角色，“并负责照顾孩子、打理家务、购物做饭之类的任务”[1](P618)。在家庭的生产、消费、生育、抚育、教育、赡养、闲暇与情感满足等功能中，全职妈妈主要被要求承担生育、抚育、教育以及情感满足的任务，并成功扮演好这一角色。在性别角色分工领域，不仅全职妈妈角色如此，职业女性也会经常“感受到家庭对工作的干扰”[2]，并被较多赋予抚育责任和不对等的家务分工。
（二）角色选择
全职妈妈对于角色选择的认知常常表现为自愿性与非自愿性。在50位全职妈妈中，自愿选择这一角色的有44人，占总数的88%，另有6人非自愿，占12%。对于给予重新选择的机会这一条件，26位调查对象仍表示愿意成为全职妈妈，占总数的52%，14人对于再次成为全职妈妈持无所谓的态度，其余10人明确表示不愿成为全职妈妈，占20%。可以发现，调查对象对于全职妈妈这一角色的选择基本是自愿的，并具有较高的选择意愿。数据显示，关于全职妈妈角色选择的影响因素（可多选）共计被选择了129次，其中“重视子女教养与亲子关系”“家中没有人带孩子”占前两位，说明全职妈妈的角色选择更多源于自身家庭的现实需要（见表2）。
表2 全职妈妈角色选择的影响因素
影响因素
被选次数
占比（%）
家中没有人带孩子
37
28.7
“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思想
17
13.2
重视子女教养与亲子关系
40
13.0
经济状况好，无工作需要
3
2.3
在外工作压力大，能力欠缺
10
7.8
不受拘束，可以享受生活
15
11.6
有自我再学习的时间
5
3.9
其他
2
1.6
合 计
129
100.0
“重视子女教养与亲子关系”这一原因的被选次数最多，有很大一部分女性的全职妈妈生涯从子女的婴幼儿期或者是初高中时期开始，这两个都是子女教养的重要时期。此外，“家中没有人带孩子”这一影响因素仅次于前者，也占相当一部分比重，“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思想仍影响着一部分全职妈妈的选择。“不受拘束，可以享受生活”这个个人因素是时代的产物，郭冰茹就指出过，时代对“个性”“自由”“独立”的倡导激发了女性意识的觉醒，女性也渴望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尤其是那些已经脱离旧式家庭走入社会，受过新式教育的女性。[3]“在外工作压力大，能力欠缺”这一点值得我们关注，因为压力和能力问题而选择全职妈妈角色的女性，在一定时期内能获得自身的纾解，然而如果持续处于这种放松的全职状态不进行自我提升，就会导致能力的再次丧失，这需要广大全职妈妈引以为戒。相反，一部分女性选择在全职期间进行自我提升，这是新时期很多具有高学历或是较高认知女性的选择。总之，全职妈妈这一角色的选择受诸多因素的影响。
（三）角色评价
对角色的评价认知是全职妈妈这一主体对自身角色的看法和评价，同时，社会对于全职妈妈的观点和评价也会影响主体认知。调查发现，全职妈妈对自身角色的评价（可多选）较为集中在“家庭需要”和“母性本能”这两个认知（见表3）。
在主体评价方面，全职妈妈们大多认为自身角色是一种家庭需要。调查中“家庭需要”一共被选择了46次，占总选择次数的40.4%、总人数的92%，无论是家务需要、抚育需要、情感需要或者其他，大部分女性因为家庭需要而成为全职妈妈，尤其是家庭对于子女的抚育教养需要。此外，11人认为全职妈妈角色的扮演是一次特别的人生经历，占总选择次数的9.6%、总人数的22%。其中有6人认为全职妈妈是一个伟大的职业，占总选择次数的5.3%、总人数的12%，虽然选择人数不多，但呈现的是一种较高的认知观念和一种健康、乐观又积极的全职心态。然而，社会上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妈妈”角色是女性的本能，“全职妈妈”角色是在母性本能的基础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调查发现，认为全职妈妈角色是“母性本能”的有34人，占总选择的29.8%、总人数的68%，是过半数全职妈妈对自身角色的认知（见表3）。可见，社会传统观念和评价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角色主体的角色评价认知。
表3 关于全职妈妈角色的评价
评价
被选次数
占比（%）
随传统随大流
17
14.9
母性本能
34
29.8
家庭需要
46
40.4
特别的人生经历
11
9.6
伟大的职业
6
5.3
合 计
114
100.0
三、全职妈妈的角色实践
角色实践就是按照角色所规定的权利和义务、态度和情感，把个人所扮演的角色在实际行动中表现出来。全职妈妈角色实践主要包括角色实践的内容、情感、评价以及规划四方面。
（一）角色实践的内容
全职妈妈角色实践集中在家庭和个体两个领域。其中，家庭是全职妈妈角色实践的主要阵地，同时也占据着全职妈妈群体的绝大部分时间。相比较而言，个体层面的角色实践要相对匮乏一些。
1.家庭层面
在家庭中，全职妈妈的角色实践主要由子女教养、生活照料、家务承担、家庭成员关系处理等方面组成。就“妈妈”这一身份而言，以孩子为重心，开展各项满足子女成长需求的行为活动。调查发现，在全职妈妈期间，23位调查对象表示子女的教养问题最困难，占总数的46%；其次是自身能力的丧失、人际交往以及家庭关系的处理，分别占总数的24%、16%、12%。显然，子女的教养为首要问题。每个全职妈妈都会对子女的成长有所期待。调查分析显示，在一共165次选择中，“健康成长”这一期待被选择了47次，占总选择的28.5%、总人数的94%，其次是“听话懂事”39次，占总选择的23.6%、总人数的78%（见表4）。就以上几种成长期待“你认为哪项最为重要”这一调查，全职妈妈中有32人选择“健康成长”，占总数的64%，9人选择“幸福快乐”，占18%，8人选择“成绩优异”，占16%，还有一人选择“听话懂事”，可见妈妈们对子女的身心健康还是更为关注。对子女的成长期待可以说是全职妈妈的一项权利，除却基本的健康、懂事等期待外，成绩优异、多才多艺的要求在很大程度上受社会主流与需求的影响，在我国这样一种长期的应试教育体制下，成绩是评定学生的主要工具，全职妈妈们便时常期待子女有个好成绩。而随着社会进步，对个人多方面发展的需求也越来越高，于是，年轻的全职妈妈们开始期待子女的多才多艺。可以说，在子女教养方面，全职妈妈是社会需求与主流的践行者。
全职妈妈伴随着子女成长的重要阶段，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成长计划的安排、健康营养的监管、亲子关系的处理还是学习教育的辅助方面，都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在全职妈妈家庭中，子女成长计划的安排主要由全职妈妈或子女本身决定。数据显示，由调查对象本身决定的比例最大，为48%，有24人；由孩子决定的有22人，占44%，这一情况大多是子女已经步入中学，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考，全职妈妈给予一定独立自主的权力；由丈夫决定的比重最小，占8%，有4人。沟通交流是家庭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尤其是对与孩子相处时间最多的全职妈妈来说，其中，亲子活动是较为常见的一种方式。调查发现，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全职妈妈与子女间的沟通交流和亲子活动的次数明显减少。调查对象一周内与子女沟通交流次数的结果显示，1—2次的人数有29人，占总数的58%；其次是5次以上，有11人，占22%；3—4次的6人；0次的4人。对于子女年龄较小的家庭，全职妈妈每天都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与孩子相处。而对于年龄较大的子女，则易与之产生代沟，缺乏沟通。35位全职妈妈表示在日常生活中偶尔会因为子女的问题而束手无策，占70%，另有4人表示经常面临这种状况，而剩余11人表示不会束手无策。
表4 全职妈妈对子女的成长期待
子女成长期待
被选次数
占比（%）
健康成长
47
28.5
成绩优异
33
20
多才多艺
13
7.9
听话懂事
39
23.6
幸福快乐
33
20
合 计
165
100.0
2.个人层面
时代呼吁女性解放自我、发展自我，但全职妈妈们与此相反，她们更多地被束缚于家庭，拥有较少的个人时间。全职妈妈每天的个人时间集中在3—4小时，共22人，占总数的44%；其次是5小时以上，共16人，占总数的32%；1—2小时的有11人；1小时以内的有1人。本次调查对象中，年龄较大的全职妈妈与年轻妈妈相比拥有更多的个人时间。如表5所示，在个人休闲时间方面（可多选），全职妈妈选择休息、聊天、看电视、上网的较多，分别是29次、33次、25次、24次，可见，大多数女性运用个人时间进行休闲娱乐活动。此外，看书和学习的被选次数分别有8次、7次，这类全职妈妈较为注重个人素养与能力的提升。另有15人在个人时间开展兼职活动，以获取经济收入，逛街的被选次数有10次，她们走出家庭这个日常活动空间，与朋友一起出门消费。
表5 全职妈妈每天的个人时间及其安排
个人时间
休息
聊天
逛街
电视
上网
看书
学习
兼职
其他
1小时内
0
0
0
1
0
0
0
0
0
1—2小时
4
6
4
3
6
1
2
3
0
3—4小时
13
15
4
9
9
4
3
8
1
5小时以上
12
12
2
12
9
3
2
4
0
合 计
29
33
10
25
24
8
7
15
1
多数调查对象的交往圈中也都不乏全职妈妈，29人表示关系密切的朋友中大多也是全职妈妈，占58%；少数或没有的分别有7人、2人，共占据8%。全职妈妈最近一周与朋友联系或外出的次数以1—2次为主，有29人，占58%；1次也没有的13人，占26%；3—4次的6人；5次及以上的2人。可见，全职妈妈的社交活动不多。（具体见图1、图2）
可见，在个人方面，全职妈妈缺少社会活动，她们的活动圈与其他女性相比较为单一，且范围小，全职妈妈自身也更多地安于这种现状，造成自身能力和资源的进一步丧失。但这不是绝对的，之前提到在家中从事各种兼职活动的女性显然在社会发展方面做得较好，而花费时间时常自我学习的全职妈妈也更能与时代接轨。总之，新时代女性在成为全职妈妈的同时，也要注重个人发展，合理安排好时间，这不仅源于个人意识的增强，还需要他人以及社会的支持。
（二）角色实践的情感
角色实践的情感是指全职妈妈们在日常生活中所产生的个人感觉和心理活动。S E Rubin和H R Wooten指出，“全职妈妈占主导地位的挑战是作为一个全职母亲的情绪困扰，比如脆弱，内疚、羞耻和冲突等”[4]。调查显示，32位全职妈妈表示偶尔觉得自己像保姆，占总数的64%；12位表示没有，占24%；5位经常觉得自己像保姆，占10%；甚至有1位一直这样觉得（见图3）。在家庭中，全职妈妈大多承担较主要的家务劳动，而家务劳动的隐性价值并没有得到社会广泛认可，以至于有些全职妈妈会出现“感觉像保姆”这样一种消极情感。没有这种消极情感的全职妈妈则认为自己的付出是自愿的、带有感情的，家务活动由家庭成员共同参与，自己不能与保姆相提并论。她们同时也更为积极乐观，能时常进行自我调适。
在全职妈妈角色扮演期间，个人的体验多种多样，认为充实有意义的有13人，占总数的26%；感觉枯燥乏味的有10人，占20%；得过且过，没什么感觉的有20人，占40%；感觉后悔、不甘的有5人，占10%；其他人也有表示满足、辛苦，等等（见图4）。这些感觉大多与全职妈妈的家庭地位、成员关系、角色任务与期待、角色适应、经济状况、个人社交、性格等多方面因素相关，也直接影响着全职妈妈角色实践的状况。一般感觉良好的全职妈妈更能以积极的心态投入角色实践，更好地处理家庭事务和家庭关系，担任全职妈妈的年限也会更长。
（三）角色实践的评价
关于全职妈妈角色实践状况的自我评价，在50位调查对象中，25位认为自己的角色实践表现良好，占总数的50%；其次是“一般”，有21人，占42%；认为角色实践状况“很好”以及“不好”的各有2人，分别占4%。从调查数据可以发现，大多数全职妈妈的自我评价持中间标准，只有极少数对自己高度评价。
此外，他人对全职妈妈的评价常常更客观，也会导致全职妈妈自我评价的不同。从表6可以看出关于全职妈妈角色实践状况的自我评价，在50位调查对象中，74%的全职妈妈只会偶尔受到子女、配偶、朋友及其他人的赞美或夸奖，其中因为厨艺受到赞美的人数最多，为18人；其次是因为手工和性格，各有7人；而因为知识受到夸奖的只有2人，这类全职妈妈都具有较高的学历。经常受到赞美的有10人，占总数的20%，主要是因为个人性格。此外，有3人基本不受到他人夸奖和赞美。
表6 全职妈妈受子女、配偶、朋友及其他赞美或夸奖的状况
种 类
频 次
厨艺
手工
知识
性格
外貌
其他
合计
没有
3
0
0
0
0
0
3
偶尔
18
7
2
7
0
3
37
经常
1
0
2
4
3
0
10
合计
22
7
4
11
3
3
50
（四）角色实践的规划
关于全职妈妈对今后生活的计划，17人表示开展家中兼职活动，占总数的34%，其中包括正在兼职且今后继续的全职妈妈，以及没有兼职经验的但希望尝试的全职妈妈。15人表示将会享受生活，占30%，她们的子女大多已经或是即将步入大学，全职生涯面临尾声，个人时间明显增多，希望在今后的时间好好弥补之前缺失的个人生活。计划外出找工作的有11人，占22%，其中大多数还比较年轻，只在子女幼年阶段担任全职妈妈，当然也有年龄较大、希望实现自身社会价值的女性。计划进行自我学习的有6人。总之，全职妈妈们对未来的规划，因其所处的环境、个人思想、性格、价值观、经历等出现各种差异，但可以发现女性的个体意识正不断提高（见图5）。
四、全职妈妈角色认知与实践的冲突和化解
（一）角色指标认知与实践的冲突和化解
对于全职妈妈这一角色，理想指标与实际指标的达成常常产生落差与冲突。美国学者Duvall在1977年通过调查得出社会对理想母亲的两类评价标准[5]，这一指标也同样适用于全职妈妈在子女教养方面的角色实践（见表7）。
表7 理想母亲角色指标
传统意义上的母亲角色
发展意义上的母亲角色
1.会做家务
2.能满足子女的生理需求
3.能训练子女养成良好的日常生活惯
4.能对子女进行道德品行方面的教导
5.能够对子女进行管教
1.能够训练子女独立自主
2.能够满足子女的情感需求
3.鼓励子女的社会发展
4.促进子女的智能发展
5.提供良好的生长环境
6.照顾子女个性的发展需要
7.以理解的态度管教子女
对于这一指标，本次调查就发展意义上的母亲角色，提出了“以上指标你认为自身达到了哪些？”这一问题。数据显示，“提供良好的生长环境”和“合理管教子女”这两项指标的达成状况最好，其中选择“提供良好生长环境”的有43人，占总选择次数的30.1%、总人数的86%；选择“合理管教子女”的有40人，占总选择的28%、总人数的80%；其他5个指标的达成度较低。可见，本次调查对象的全职妈妈角色指标达成还处于基础阶段。此外，“满足子女的情感需求”和“促进子女的智能发展”指标的达成状况分别位于第三、第四，关于子女个性发展、社会发展、独立自主状况，全职妈妈的认知以及实践都缺乏重视，在子女的各项需求以及发展中，关注度排名较后（见图6）。
可见，全职妈妈们对于角色指标的实践还不能很好地契合理想指标的认知，在日常生活中也有很多矛盾和冲突，但也有部分全职妈妈做得很好，她们能关注子女情感、个性、能力以及社会发展。同时，全职妈妈们需要在与其他全职妈妈的比较中，发现自身的不足，借鉴他人的经验，及时调整和完善自己的角色实践。随着越来越多高学历的年轻女性加入全职妈妈群体，她们将对子女发展进行更多方面、更时代化的计划安排，更好地完成理想母亲的指标任务。
（二）角色关系认知与实践的冲突和化解
家庭内部的人际关系是通过家庭角色的互动表现出来的，期望角色与实际角色之间的差距也影响着家庭关系。家庭对全职妈妈的期望，以及全职妈妈对丈夫和孩子的期望都会在实践中产生冲突。为此，她们会在自己的全职妈妈圈内相互交流，汲取经验，并随着全职时间的增长而在逐渐适应中总结出处理类似问题的方法。在新时代，有关儿童成长各阶段以及心理学的理论也都可以发展为全职妈妈群体所必备的知识储备，以助其更好地处理关系冲突。
（三）个体角色认知与实践的冲突和化解
调查发现，对于女性的“妻子”“母亲”“女儿”“朋友”“个体”这几个角色所花费时间的多少排序，大多全职妈妈存在“母亲>妻子>女儿>朋友>个体”这样一种状况，只有少数调查对象认为“个体”这一角色十分重要并花费较多时间。很多情况下，个体角色与母亲角色是冲突的，全职妈妈们被期望也更多地主动优先实践母亲这一角色，个人发展方面缺乏重视。
选择成为全职妈妈就必然要离开原来的社会工作，更有部分全职妈妈根本没有参与过社会工作，这是女性人生经历的一种缺失。时代呼吁女性自由解放、发展个性，但大部分全职妈妈需要把自我放在孩子、家庭之后，也逐渐丧失个人能力和社会资源，这是传统意义下全职妈妈的常态。但一部分女性正在改变这种状态，她们在成为全职妈妈之余，开网店、写博客、自我学习提升、享受生活，又或者在结束全职妈妈这一角色后重新走上工作岗位。她们大多年轻、有活力，但调查中也有位40多岁的全职妈妈在孩子高考后第一次走上工作岗位，可见个人发展不局限于年龄，全职妈妈们在扮演好母亲角色的同时，开始更关注自我。
五、结语
通过对50位全职妈妈的调查研究发现，全职妈妈这一角色，或者说这一群体，具有某些共性，并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主要表现在：①时代性。全职妈妈不同于传统家庭主妇，她们应家庭需要产生，但又不囿于家庭，她们在全职的同时提升自我，寻求生活地位与意义以及自我价值。②自愿性。与全国妇联妇女研究所研究员张永英在2007年中国女性事业与家庭平衡能力的调研中所发现的“大部分女性做出全职妈妈的选择是迫不得已的”不同，本次调查中的全职妈妈有近90%是出于自愿的，而且大多是源于本身重视子女教养与亲子关系，更有人表示是因为有更多时间学习、享受生活等，且对于全职妈妈角色的重新选择仍具有较高意愿。③技能性。家庭对全职妈妈的角色期望很高，全职妈妈在向理想母亲指标靠拢的同时，还需要完成一定的家庭任务。研究显示，大多数全职妈妈都拥有各自的技能，如厨艺、手工制作等。然而大部分角色达成状况还处于基础阶段，全职妈妈们还需要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比如学业辅导技能、沟通技能、新晋妈妈的育儿技能等。④聚集性。大多数全职妈妈的亲密朋友中都有其他全职妈妈的身影。她们组建QQ群、微信群，共同交流育儿经验、开展亲子活动、共享兼职创业信息等，共同体验不同于职业女性的另一种生活方式。
同时，调查发现全职妈妈群体也面临着许多的问题，比如自身能力的丧失、知识结构老化、人脉资源丧失、缺乏社会参与的机会、易与社会脱节，以及子女教养和家庭关系处理中的各方面问题。就像心理学家白玲指出，“做全职太太对人的压抑作用是非常明显的，如果不付出巨大的努力，单一的评价体系、虚弱的人际交往、缺席的外部驱动、无力的情感刺激等问题都将成为全职太太们难以克服的心理魔障”，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全职妈妈。全职妈妈群体需要家人、朋友的支持与认可，同时也需要社会对她们的包容和支持。
参考文献
[1] [英]安东尼·吉登斯.社会学[M].李康,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2] 张春泥,史海钧.性别观念、性别情境与两性的工作—家庭冲突[J].妇女研究论丛.2019，（3）.
[3] 郭冰茹.“新家庭”想象与女性的性别认同[J].文学评论.2009，(3).
[4] S E Rubin,H R Wooten.Highly Educated Stay-at-Home Mothers:A Study of Commitment and Conflict[J].The Family Journal,2007,15(4).
[5] Duvall，M.Marriage and Family Development [J].J.B.Lippincott Company,1977.
选自《浙江妇女研究》2020年第1期，总第13期，第17-20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