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1日起，包括鄱阳湖在内的长江流域332个水生生物保护区实现了全面禁捕；2021年1月1日起，长江流域重点水域也实行了为期10年的禁捕，渔民们纷纷“洗脚上岸”。江西鄱阳湖南矶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南山管理站护鸟员万海华和谢国龙就是当年“洗脚上岸”的渔民。
4年前，万海华和谢国龙两人还是南昌市新建区南矶乡的渔民。彼时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做了半辈子的渔民会成为一名护鸟员，从与鱼打交道变成与鸟打交道，从每年捕鱼4万余斤到每年“点鸟”150万羽次。改变的不仅是他们的身份，更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模式。
祖祖辈辈都是渔民
与鸟争食
新建区南矶乡地处鄱阳湖腹地，有着300多平方公里的湖岛水域，下辖南山岛和矶山岛，距离城区有70公里的路程，出行并不便利。因地处湖区，当地6000余名居民“靠水吃水”，大多数家庭以捕鱼为生。万海华和谢国龙就是土生土长的南矶乡人，祖祖辈辈都是渔民。
“我们十多岁就跟着家人在湖里打鱼。”万海华表示，今年49岁的他打了三十多年鱼，而快60岁的谢国龙，更是有四十多年的打鱼经历。
“以前每年捕捞季，我们都要经受风吹日晒驾船到湖区捕鱼。”谈起以前做渔民的经历，万海华记忆犹新。因为家里有六七口人，为了维持生计，只要不是很恶劣的天气，万海华都会和家人外出捕鱼。“那时候基本靠天吃饭，每天外出前也不知道能捕到多少鱼，好的时候一天能捕到几百斤鱼，差的时候只能捕几十斤鱼，收入很不稳定。”万海华说道。
“捕鱼十分辛苦，我们皮肤黑，就是因为长期在阳光下暴晒造成的。”谢国龙说道，渔民跟候鸟算得上是一对“冤家”，“当时我们看鸟捕鱼，因为鸟要吃鱼，所以有鸟的地方就有鱼，但我们捕过鱼后，鸟就不来了。”
2020年1月1日开始，作为水生生物保护区的鄱阳湖，实行全面禁捕退捕，这改变了万海华和谢国龙两人的命运，也让南矶乡3800多名渔民转变了身份，“洗脚上岸”投身其他行业。
“当时很不理解，我们在湖里捕鱼这么多年，虽说赚不上大钱，但吃饱穿暖没有问题，不让大家捕鱼，我们又没有其他技术，能去做什么呢。”谢国龙表示，南矶乡不少渔民也跟他有一样的想法，大家并不愿意配合禁捕退捕，甚至有人把捕鱼用具偷偷藏起来。
与鸟结缘
老渔民变身护鸟员
为了消除渔民们的抵触心理，新建区农业农村局、南矶乡政府和南矶乡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多次召开渔民代表大会，向大家宣传禁捕退捕的相关政策，并上门耐心为渔民们宣传环境保护的法律法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大家禁捕退捕是为了子孙后代，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据新建区农业农村局副局长李文平介绍，为了让渔民们没有后顾之忧，新建区为渔民们提供了15年的补助，并开展了多场渔民专场招聘会和技能培训，提供就业创业扶持，帮助渔民从南矶乡走出去就业。对于一些不愿离开当地的渔民，新建区还提供了大量就近就地就业的工作岗位。
在当地政府的大力宣传和帮扶下，渔民们纷纷主动把家里的渔船、渔具上交，悉数退出了捕鱼行业。渔民们有的在当地开起了农家乐，有的通过专场招聘会走出南矶乡进入企业，有的在家门口实现就业。
万海华和谢国龙两人，就是在当地政府的帮扶下，实现了就近就地就业。“当时听说南山管理站招人，我们就来应聘了，成为了一名护鸟员。”万海华说道，他们在南矶乡生活了半辈子，不愿意离开，能在家门口实现再就业，感到很开心，“以前我们捕鱼收入不稳定，现在有了新职业，收入稳定，单位还缴纳社保医保，退休了还可以领退休金，生活更有保障了。”
因长期生活在南矶乡，巡查护鸟的工作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很困难。但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他们也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刚上班时，我们就跟着站内的工作人员学习候鸟的相关知识，了解各种候鸟的类别。”万海华说道，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他们都能准确地说出观测到的候鸟类别。
“以前从未想过和候鸟在湖里抢食的我们，有一天会成为一名护鸟员。”谢国龙笑着表示，做护鸟员的这4年，他渐渐爱上了这份工作，也能从工作中收获快乐，“有些被困的候鸟经过我们的救助成功脱困，看到它们再次飞翔，我就会很开心，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巡查守护候鸟家园
与鸟为友
冬天的南矶湿地保护区内，芦苇和荻花已经枯萎，鄱阳湖迎来了大量候鸟。据了解，每年秋冬之际，从外地迁徙到这里越冬或过境的候鸟有近百种，总数量近10万羽。冬季的湿地内，雁飞鹤舞、万鸟齐飞的景象时常可以看到。
2月5日，北风凛冽，鄱阳湖南矶湿地的草滩上、河汊内，不时有鸣叫着的候鸟飞起又落下。湖边浅水区域，水鸟翔集。不少游客正借助望远镜，站在观鸟台观看候鸟。
“这里有3只灰鹤，还有2只白鹤。”在南矶湿地保护区的南深湖观鸟台上，万海华通过望远镜一边观察湖里的候鸟一边数着，一旁的谢国龙赶忙拿笔在笔记本记下来。
“这是我们的工作内容之一——点鸟。”万海华介绍，作为护鸟员，他们每天会前往不同的观鸟台监测候鸟栖息的情况，并把观测到的候鸟数量记录下来。
一辆摩托车、一架高倍望远镜、一本笔记本、一支笔，这几样物品天天陪伴在他们身边。他们每天骑着摩托车前往南矶湿地的各个观鸟台，观测河湖中的候鸟是否有受伤被困的情况，是否有候鸟新迁徙而来。
此外，两人巡查时还会提醒游客文明观鸟，不要大声喧哗，不要随意投喂、惊吓候鸟。“有时有些游客乱停车，我们也会进行劝阻。”谢国龙表示，这几年，他们两人每年都要“点鸟”约150万羽次，“新来了什么候鸟，有哪些种类，我们最清楚。”
好生态带来好生活
与鸟共生
“经过这几年的禁捕退捕，这边的生态环境越来越好了。”谢国龙表示，近年来，南矶乡不仅改善了乡村环境，还新建了停车场、公厕等基础设施，面貌焕然一新。
江西鄱阳湖南矶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南矶站站长李建新介绍，自从鄱阳湖禁捕退捕以来，下湖捕鱼的人没有了，候鸟不会受到干扰，栖息的环境也越来越好，栖息地的面积也扩大了，“鱼虾、河蚌比以前多了，候鸟的食物链更丰富，迁徙而来的候鸟也更多了。”
生态环境好了，候鸟多了，前往南矶乡观鸟游玩的人也日益增多。为此，当地还举办了音乐节、观鸟节等，吸引众多游客前来“打卡”。观鸟季时，当地的日均游客量突破万人，不少游客会选择在南矶乡吃住，这也带火了当地的民宿和农家乐，给当地居民带来更多的旅游收入。一些原来的渔民，也相继开起了农家乐，享受生态环境改善带来的红利。
渔民身份的转变，不仅是当地生态环境保护意识的转变，更是人民群众对优美生态环境殷切期盼的现实回应。据了解，2024年1月，南矶湿地保护区开展了第17次鸟类调查，共记录到鸟类58种、362593羽次。
洪观新闻·南昌晚报记者 熊金标 李健军 徐云龙 文 刘铭 魏勇剑 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