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板是慈溪市水果批发市场的个体经营者,每年随着季节变化,贾老板会批发各种当季水果进行售卖。2019年12月中旬,贾老板在贵州批发了290箱耙耙柑水果,由于再过一个月就是春节,春节前后这段时间属于旺季,水果售价较高,因此贾老板没急着出售,而是将水果全部放进了A食品公司的冷藏库中冷藏。贾老板以前在这家冷藏库中储存过其他水果,效果不错,同时也知道水果入库储藏的流程:过秤——登记——入库——过秤——出库——登记——付费。
2020年中国的春节不同以往,就在春节前几天,国内全面爆发了新冠肺炎疫情,全国各地禁严,封城封路,家家关门闭户,贾老板也因此禁足在家,无法外出。2020年2月份,疫情形势稍缓,贾老板不放心仓库里的水果,找机会去看了一次,发现水果除了稍微有点脱水,品质倒没出问题,根据经验判断,再存放一两个月不成问题。
2020年3月中旬,贾老板从冷藏库中提取出60箱水果,准备拿到市场上售卖。不料开箱一看,水果全部发黑霉变,已经没有一个可以食用和销售。等他返回A食品公司一检查,其他230箱水果也无一幸免,全部毁损变质。
【调查与处理】
发现问题后,贾老板第一时间与A食品公司联系,在此期间遇到在同仓库储存水果的其他客户,知道其他客户的同类水果、其他种类水果,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包括仅储存了一个月的同类耙耙柑水果。贾老板及时向其他客户取证,收集书面证人证言,对腐烂的水果拍摄照片、视频等,并就此事与A食品公司协商解决方案。但A食品公司否认冷藏库有问题,不肯赔偿,无奈贾老板委托律师诉至法院。后经法院调解,A食品公司最终承担了30%的损失赔偿,双方调解结案。
【法律分析】
本案中仓储水果损坏的责任承担和责任划分依据,关键在于判定导致水果损坏、腐烂结果的构成因素,以及各项因素的原因力大小。通过对相关事实分析,我们认为构成因素应当包括以下几项:
一、仓储时间超长
而仓储时间超长的责任因素可以二次分解为:
1、贾老板没有安排尽快销售;
2、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管控的不可抗力;
3、A食品公司没有在疫情期间进行必要的水果品质监管和出库提醒。
二、仓储条件出现异常
A食品公司应当确保仓库正常的冷藏环境,通过其他仓储客户短期储存水果也有损坏的情况可以证明,A食品公司的冷藏库出现异常,是贾老板水果腐烂的原因之一。当然其他同仓库短期储存的同类水果只有部分损坏,同时也证明贾老板的水果全部腐烂还有其他构成因素。
三、自然变质
水果作为保鲜易坏品,仓储期间正常也会有一定的自然变质。
至于以上各项原因力的大小,事实上并没有一项统一、客观的评判标准可以准确判定,这也是需要法官根据案件具体情节自由裁量认定的事项。
那么作为贾老板一方来说:首先,根据常年的水果销售经验,按照正常冷藏条件来说,耙耙柑水果储存近4个月时间,一定会出现不新鲜、甚至个别稍有损坏的情况,但一定不会出现本案全部腐烂的严重情况。只是在诉讼中,贾老板没办法提供正常耙耙柑水果安全冷藏期时长的证据,即便有办法取证,取证成本过高,也不适合本案选用。此外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贾老板客观上没办法及时监管水果状态,A食品公司就应当承担较平时更高的仓储监管和及时通知的责任。只是由于双方并未签订明确双方权利、义务事项的书面仓储合同,因此A食品公司更严格的监管责任,没有客观的判定依据。
而A食品公司认为,根据仓储习惯,公司只负责提供冷藏库,贾老板应当承担仓储期限过长导致的水果损坏责任;A食品公司虽然声称在仓储前已告知贾老板最长仓储期限一个月,但贾老板不认可,公司也没办法提供证据证明;即使告知过,贾老板没有及时出库售卖水果,也是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此外A食品公司否认冷藏库出现过问题,虽然贾老板提供不了仓库出现问题的直接证据,但根据实际情况,贾老板也是客观不具备提供该证据的必要条件和可能性,而其他仓储客户短期储存水果也有损坏的事实俱在,贾老板也已收集好相关证据,A食品公司想要全盘否认公司方的原因力因素,也不现实。
因此综合本案事实情况,贾老板和A食品公司都在考虑了各自的事实证据和诉讼风险以后,双方均同意调解。最终在法官的居间调解下,达成一致调解意见,由A食品公司承担30%的责任,相对而言结果较为公平合理。
【典型意义】
首先,通过本案我们可以看到签订书面合同的重要意义,有了明确的合同条款约定,在义务承担和责任划分上就能更为清晰,减少争议。目前宁波市的小微企业之间,很多业务往来仍然依靠交易习惯,增添了很多潜在风险和矛盾隐患。
其次,对于这种法律责任构成原因力复杂、原因力大小难以判定的案件来说,调解是非常好的选择。当然说服当事人的前提,还是需要充分剖析问题的症结所在,在平衡双方利益的基础上进行。
再次,在问题处理过程中,我们在追求还原事实、取证质证的过程中,要根据标的额大小,综合衡量案件成本,合理举证;对于双方的举证责任负担,也要考虑现实可能性。
最后,在出现新冠肺炎疫情这类不可抗力事件后,我们需要结合具体情况,及时采取适当的措施,减小当事人乃至我们整个社会的损失。